我清楚自己的使命,很稳定,也很愉快 | 生命故事会
编者按: 囿于疫情,大部分工作挪至线上。曾经实践过一年多的行动剧场,一场场由个人讲述的生命故事激荡起的感动,还在我的内心回响。能不能把那些用生命实践的人,把他们走在意识进化道路上的故事分享出来?我邀请了三位在“青色星球”致力于青色意识的伙伴,发起用视频会议召开的“生命故事会”。
在每月一会的两小时里,嘉宾分享生命中最独特的一段历程——促动了个人意识的转化时刻。它展现了深度的扩展,却同时在生命的高度上,绘出了更整合的蓝图。我们四位伙伴,也以对话与观察的方式,加以回应。你可以看到,每一个被邀请进生命故事会的人,都散发着整合之路带来的真诚与光芒。看到他们的所行,就让我们对这个星球充满希望。这些故事是一次次的相遇,也更是同行的邀请,但愿能够启迪你新的历程。
每月的第二周周六下午3:00-5:00,“个人意识进化的生命故事会”,我们向你发出邀请。
以下内容取自十月的生命故事会。嘉宾:Fanny、海潮;主持人&对话:爱金、药师;观察员:Chris
Fanny:企业管理咨询顾问和教练,参与组织三届组织进化年会,在帮助核心领导团队的意识进化和个人内在整合上做了许多探索。
海潮:三生谷生态村发起人,全球生态村联盟亚澳区委员。
01
Fanny分享
Fanny:我会把生命分成三个阶段,第一个阶段叫生存,9到19岁划了一道线,和一个重要的事件有关,9岁时我父亲过世,我的生命从此不同。9岁很懵懂,对世界还未曾有独立的能力,但已经开始明白了一些事理。我父亲非常宠爱我,我有个哥哥,父亲是毫不掩饰地偏心我,因为哥哥是6岁之前在外婆家,我爸爸做地质测量常常不在家,和哥哥不那么亲。
我是我爸爸求来的。他非常渴望有个女儿,因为我妈妈怀孕反应特别大,几次都想到医院把我弄掉,最后还是生下我了。可想而知我爸爸的宠爱,把我当作小公主。9岁之前我对于父亲,除了美好的记忆没有别的,当然也有最后生病期间比较悲伤的记忆。他在我记忆里就是这两种。
我49岁了还会冒出一些活泼的、小公主的味道,可能就和那时候有关,还有天性里的部分。
但是父亲过世后到19岁的10年里,我把它叫做“生存”。从一个小公主,开始体验要活下去。我母亲是一个非常粗糙的人,情感上非常粗糙,然而意志非常坚强,很硬的人。她也非常不容易,我小时候不能意识到她的不容易,她不是那么能干,但非常坚强,所以情感上我并不能很好依靠她。何况她刚刚其实也失去了丈夫,所以未必能够让谁靠。她能把我养活已经不错了。
那个阶段对我来讲,要从一个懵里懵懂、天真浪漫的小公主到自己能活下去的状态——活下去不是说吃不吃得饱,而是你要成为掌控自己生命的那种,所以我记得,那个阶段其实挺挣扎,那么小又没有什么人可依靠。
我是扬州人,在长沙长大,一个亲戚也没有,也不知道靠谁,所以那时候挺惶恐。好在到初中、高中慢慢开始建立同学朋友关系。这当中有一件事情很帮到我。我以前是不怎么运动的人,400米一圈也跑不下来,后来母亲在我父亲过世之后,拉着我从9岁跑到19岁,每天早上跑步。当时我很恨她这一点,因为太难了,大冬天也得早起。但是跑了10年,跑步这件事情在我生命里很有印记,让我很坚定,有意志力,不容易放弃。所以这个时期,关键词叫“活下去”。
我到19岁进大学,基本上就是一个心智上被逼着要特别独立的人。
19-39岁是第二个阶段,叫生活吧,关键词可以叫做“独立”吧。我很独立了,强势生长。当我到19岁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长的时候,那个生命力其实很旺盛的。憋着一股劲,自己要往上长,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,长成你想要的生活都可以做到,就这种一股劲。独立是我生命里很深刻的一个东西。
确实非常独立。大学后就去了珠海,4年后又去北京读了两年MBA,然后去了法国半年,再到了上海。在职业生涯里面呆了4家公司,最长的9年。这一路20年,就是在一个忙忙碌碌地谋生发展当中。这里有我很重要的发展,生命的生长力。
我有学习的欲望,实践也非常多。第一份工作做销售,后来做了learning development,都很喜欢。这段时间里,结婚生子啊什么都搞定了,买房子啊,买车子啊,都是我自己搞定的。回看这个阶段挺忙碌,也不容易,因为你到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要重新开始。我当时没有觉得不容易,反正来什么事就干什么事,有的时候会很困难,但是都过去了,我自己回过头去看,并没有辜负什么。
然后在我大概39岁的时候,职业其实到了一个阶段,做learning development那时候,很长一段时间让我觉得特别没有什么价值,在组织里面好像你做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。有时候觉得做很多,但是好像你没看见对这个组织发生了什么,人的变化,你觉得根本就没用。
直到2010年的时候,有幸跟一位很好的leader,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变革者,跟TA经历了3年的2000多人的组织变革。我当时没意识到这是多大的事儿,但现在回过头来看,是我职业发展的一个重大契机,就是TA让我有这样一份特别难得的真实的大型变革的经历,并且有一些贵人在旁边,你看见TA是怎么做的,TA教你怎么做。这个东西催生了我2014年的离开。
第三个阶段,39-49岁的十年,就是生命阶段,关键词可以叫“觉醒”。
其实要离开组织已经想了很久,2014年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。14年到15年是非常艰难的一年,我度过了一个纯粹从心理体验上来说的艰难时刻。并没有经济上什么特别重大的损失或者特别大的压力,但这个艰难哪来的我不知道,就是它让我觉得我都不像自己了,有了一点点轻度的抑郁。
当时不知道,觉也睡得挺好,早上就是很困,困得不行,记性也很差,反应很慢。然后状态很不稳定,差不多持续了一年,这让我非常困扰。但是很有趣,我是2014年9月份出来,到2015年9月份的时候就突然没有这个状况了。我觉得生命有时候很神奇,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,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去了。
我在2015年的时候接触了正念。在这个阶段,为什么我叫它觉醒,也跟这个很有关系。首先是个人的觉醒。维东是我的贵人,因为我第一次上正念课就是在2015年上他的两天正念课。当时还不是很多人练习正念,我觉得很好,好在哪我也讲不清,但我就开始练。
我这个人很少会放弃,所以就傻傻练,每天都练习,一开始有点练不下去,但因为我不太容易放弃,所以就一直练习,但这可能恰恰是正念练习最好的状态——并不期待什么,就傻傻地练习。从2015年接触正念到现在,我每天都有练习,现在也是MBCT正念的老师,带正念课程,把正念带给很多人。它对我生命有重大的影响,真的是让自己觉醒。
我现在也在学习佛法,也越发知道,佛陀真的是个大智慧的人,他的证悟对这个世界有深远的影响。它能够让人不再以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状态活着。比如我生命以前就是佛陀说的,属于“无明”的状态。现在我每天活得很清醒,知道自己是谁,想干什么,很少纠结,状态很稳定。
正念之后,又和维东一起做了组织进化年会,又和他一起做觉醒商业,所以每一步都在去到一个越发让自己觉醒、支持他人觉醒,也跟着这个社会意识发展的洪流向前推进。人类意识发展在现阶段是一个很转折,潜在的很汹涌的发展阶段。
所以,我对现在自己的状态是很满意的,我能够定义清楚自己的使命,每天做的事情也能够和这个相关,很稳定,也很愉快。
02
Fanny与药师/爱金对话
爱金:Fanny,很多点触动到我,说到小的时候,活下去,你说因为你是女孩,一开始要被家人想要打掉,那个时候你是笑着说的,但我内在升起一些感受,因为我也是女孩,我们家生了很多的女孩,在我身上是一种伤痛,变成了我要不断去证明我是女孩是有价值的,所以我经历了非常深的自卑的那种过程。我当时听完后,好像升起一些好奇和兴趣,就是你内在的自信是怎么建立起来的?
Fanny:我其实不是因为是女孩要把我打掉,是因为我妈怀孕反应太大了,她从怀孕到生我都不能起床,所以太痛苦了就要把我打掉。自信这个事,我觉得是在我39岁到49岁时候建立的,是我在修习正念以后。
我知道很多孩子很早期就会很自信,但是可能我们这一代人,至少我认识的很多人都不是很自信,我自己也不是,很敏感,常常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你。当然这与意识发展层次也有关系,在规范主导的第二阶段很多人都会这样。到自主导向的第三阶段你就会开始很自信。这和我练习正念有关,其实我们什么都有,但是会意识不到,会在乎别人的视角。随着正念的练习深入,正念就告诉你,时时刻刻对自己保持觉察,当你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时候,自信就在那里吧。
爱金:嗯,这个回答是让我有点吃惊的,是我可能假设,你的外在有些东西实现了,比如你做成了什么什么,但原来就是向内求。
药师:Fanny太好了,认识了蛮长时间都没有机会听到你的故事。你提到生存/生活/生命的阶段,差不多4-5年前,我在企业内部做组织发展顾问的时候,也有人问过我这种问题,我差不多是同样的回答,就是遵循我的生命。我现在最好奇的是,你提到父亲去世之前,当时是“小公主”,那个词给我的震撼非常大,一个生下来童年是小公主被呵护的感觉,那个小公主到现在为止对你后面的40年有产生什么样的一些意义?
Fanny:我觉得如果我那时候不是一个小公主,是个灰姑娘,就很惨了。因为我现在常常做很多coaching,有些人真的在很小的时候被虐待过,创伤太大了。我猜测我早期的阶段是非常幸福、非常饱满的,虽然我对那个阶段有点记不清了,但并没有太多悲惨的感觉,我父亲很爱我,对我很好,让我很充分地活着。
但9-19岁的过程,好像从天上一下掉到地上,大概9岁到12岁之前这3年其实很恐怖的,我要调整自己,要把小公主保护好。在那10年里,我要活下去,包括后面的独立,我应该是造了一个特别坚硬的壳,能够把那个小公主保护好。当然后面10年我得使劲把这壳给拆了,才能把小公主给召唤出来。所以我觉得还是很开心,很lucky有那么一个9年,有个小公主在那里,没有那些坑洞。
至少还有一个很美好的很柔软的声音,只是她有时候被罩住了,而我们需要和自己的内在小孩相遇, 只有你跟她相遇了,你现在的成熟的自己,跟柔软美好的自己融合,你就完整了。
药师:太好了,遇见内心小孩。我今年45,小你3-5岁,我也只有一次真正看到,其他都没有任何时候发现他。我还有一个非常好奇的问题,你提到,生命中两个贵人,带你去做大型规模的进化组织的leader,还有维东。一个人要遇到贵人,怎么样才能遇到贵人呢?
Fanny:确实你得有运,才有机会碰上。最怕就是你碰上了,自己还糊里糊涂的错过了。所以当时遇到的时候,我只知道是特别好的leader,我愿意follow,一起做变革。现在觉得越来越贵了。
那个变革leader就是在前面指引我的人,身体力行,用变革的机缘指引我往前,也是这样的机缘让我下定决心自己出来做。所以贵人一是有运气碰到,第二是你知道你碰到了。
爱金:Fanny你提到的那个话对我来讲非常的真实,那个壳形容得特别形象,壳,然后拆掉。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了那个壳?你在拆的过程中有遇到什么困难吗?你有提到14年的时候轻度的抑郁,是否和壳有关系呢?
Fanny:那个轻度的抑郁和场景的转化有关系,甲方变到了乙方,然后工作节奏和方式完全变化了,多少有一些调试性的状况,倒和壳好像没有太多关系。发现这个壳的时候,是在被认证MBTI讲师的时候,因为MBTI会测你feeling,thinking这个部分,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thinking的人,你看我的逻辑,框架性,就像药师说的,是非常好的。但是我在做leader过程中,一直特别不舒服,我有段时间都觉得别叫我做leader了,太难受了。 从9岁活下去到39岁独立,30年我是磨练出非常高效能的独立性,磨练出非常高效能的结果导向的,这种奋斗的阳性东西,就会形成那种壳。但我一直觉得我内心是柔软的,那个柔软有时候会被壳弄得不舒服。壳原本是对着外面的,万箭都没法射进来,同样对着里面,也是硬的,柔软的生命就会不舒服,所以有一种挣扎的感觉。
我在做认证的时候,分不清我是thinking的还是feeling的,我内在又超级敏感,对人的感知力也很强,但是它时灵时不灵,我只有在特别想这么做的时候,它才能做到。我不是像天然很thinking的人要训练很久才能做到,我的敏感度天然就在那里,只是我有时候常常不允许它怎么去feeling,在那个地方我有些纠结。 我是2009年第一次学习NLP的coaching,不知道coaching是什么,但是知道对我还是很疗愈的,那时我完全不想coach别人,因为我觉得我coach不了,但是它对我是很疗愈的,所以在学习coaching过程中,我自己也有被coaching到,能看见自己的内在小孩,可以常常看见她,常常跟她在一起,或者现在就已经和她完全在一起了。
爱金:谢谢,Fanny的故事,没有想到会达到这么深的程度。我刚刚想起来还有个正念的问题,我也在学正念,然后我中间放弃,放弃是因为发现念头非常多,念头升起,再回来都不知道自己飘到哪里去了,那个过程中,内心非常多东西翻滚,不知道在你学正念的过程中,怎么样慢慢进入。
Fanny:正念不是说为了没想法,不是这样的,正念是关于觉察和慈悲的。觉察,发生什么就是什么,发现自己有滚滚如流的想法,涌上涌下,看见就好,这已经是正念了呀,走开了能够回来,这是因为有觉察才能够做到这一点,而且觉察是带着慈悲,不加评判的、温和开放的态度,正念确定了我们非常好的态度。当然这个时间很长,我不是天赋很高,但是个勤奋的人,时间多的时候,每天大概正念练习都要在1个小时左右,有时候也不知道思绪飞到哪里去了,但是管它呢,每天都做就好了。
一直练习带着不评判的觉察,我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少评判,越来越有耐心,越来越开放。其实我是个很急、效能很高、速度很快的人。我在正念之前,特别羡慕那种很稳的人,觉得我这辈子肯定无法成为那样子,但我现在就是可以相当稳定。所以它就是很神奇,真的是开智慧的。当然还有其他的,比如学习正见。正念看起来很简单,但是它能够让你保持一个善意的开放,你训练越多就越不会让自己的脑子经常不知道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了,你知道你是谁,在干嘛,你要什么不要什么,纠结会很少。清净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的清明。
爱金:我身边很多人内心有很多自卑,非常在意别人的认可,包括我自己,我觉得这段穿越的路,你会有怎样的建议,怎么慢慢去疗愈?
Fanny:其实就是关于意识进化的,当你可以从第二个阶段规范主导到第三个阶段自主导向。意识进化,不是我再要武装点什么,不是我外面强不强,而是在你内心,有多知道自己是谁。你知道自己是谁了,这就是你啊,你跟别人不太一样,有什么需要不自信的呢。我觉得自信对我来讲,它就是一个看清楚自己,看清楚世界的真相的过程。佛法就是关于人性和世界真相的看见,当你很清晰的时候,你就没有什么可怕的,没有什么让你觉得要害怕,本自具足。
03
海潮分享生命故事
刚才听Fanny讲,爱金的一些陪伴式的状态和倾听倒给我很大的启发,特别是我刚才跑上跑下,给我急躁的气氛和能量,我其实不是一个很好的陪伴倾听的状态,所以爱金倒把我带进去一些。她之前让我讲生命故事,我还不知道怎么讲,Fanny的故事给我很多启发,我和Fanny的故事有很多相同点,我现在又不想讲了,有点像翻版,9岁怎么样怎么样。
我倒过来讲现在吧。三生谷是我们发起的一个社会企业,就在想推动一个人的觉醒和意识进化的工作,我原来在外资企业也待过,在上海,又加入了我太太家里的一个企业,后来各方面的姻缘和能力,没管好,企业给管倒闭了,所以我就在想这个管理的事在外资和民营企业是这样玩,我在反思这种结构有什么问题,我不想再进入这个轮回,就停了一段时间。后来我发现国际上有一个生态村,全球生态村联盟(global ecology network), 同时我听了美国人文科学院的院士小约翰·柯布的一个分享,他的很多话启发了我。
正好有个朋友在杭州有个美学馆,我们在美学馆喝茶,我说我昨天看了个老人家90多岁,那段话让我非常激动,他说,哎,这个人我认识,我刚去美国回来。大概我的发愿到跟他讲就差一个礼拜,然后他说,柯老马上要来中国,你想不想见他?我说可以啊,我们要不要为他开个论坛啊?柯老90来岁把家里的豪宅,祖传的家业全部捐出去之后,办了生态论坛,就在大学院校里传播这个体系。总结来讲,和中国天人合一非常相应,但是他用西方的语言来描述来讲,所以西方人真的研究王阳明、华严宗,就特别容易理解过程哲学。
心智模式的改变,我们如何让学生来改变?我们觉得后现代、过程哲学非常好,让他理解现在的城市化、工业化,这种金字塔的组织架构一系列的问题原因是什么,帮他解构这个时代和社会,用更高的视野去看待这个社会,但光解构不够,我们又有中国传统文化儒释道的这一套来建构,所以很有意思的是,好多受了纯正的西方教育体系的人,到了我们这里之后,你跟他读《道德经》、《易经》,肯定反感读不进,但接触了过程哲学和后现代哲学,他们说,《道德经》挺有意思,《大学》《中庸》挺有意思,他们自然会对传统文化有个回归。
我们想在中国建立一个全球生态村联盟,推动生态、社群、文化和经济四个维度发展的生态村。区域的可持续发展要从四个维度系统地去构建,所以三生谷的第一个职责就是在浙江杭州建德附近的一个空心村,重建一个生态村,恢复一个生态村。原来这里有600多口人,现在只有60人,5年,现在吸引了60多个新居民,形成了一个小社群。我们想重建人与自然,人与人之间,非常和谐相处的社群,这个在中国古代乡村做得非常好,我们想去恢复。
04
海潮与药师和爱金对话
爱金:海潮,我把你拉回来,回到你身上,为什么是你做了这件事,那个我觉得是很宝贵的地方。你提到你管妻子的企业倒闭,然后你不想进入那个轮回,那个轮回和生态村之间是什么关系?
海潮:很多人是因为受了一些刺激,企业破产了,原来的企业的一些模式和之前的冲突,抑郁啊。我在办企业之前,一直在个人成长的道路上,我不是在企业出现一些情况后转入生态村这个领域的。它不是偶然的。企业很好,有一天我也会跳出来。这里面生命的故事是延续性的,不是大转折,不是顿悟。
爱金:你有提到教育,包括你和柯老之间的共识。教育是整个社会转型最关键的东西,教育在你的生命里面是一个什么意义?尤其是你的父母身上,他们的教育对你的影响,包括学校这些。
海潮:我9岁的时候父亲离世了。父母的教育不是生命重要的部分,没有很好的家教,从小就是野孩子,自己去摸索。所以,可能这两个老师对我来讲比较重要。就像你前面的问题,也是我不断学,到一定的频率,他们就会出现,我是这种感觉。
爱金:那最早触发你去学,跟人跟生命更接近的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发生了什么事吗?
海潮:这是好问题,要让我检索一下,是痛苦吧,我觉得哪一天觉得痛苦,看到了痛苦了就会去思考改变。也许从小就痛苦,也许从小就觉得应该去帮助更多的人,因为看到别人很痛苦,这是我现在很大的突破,如果我帮不了他的话,我觉得我会痛苦。
爱金:这个部分蛮触动到我,我的经历里面,大学的时候是去维权的,那是因为我童年的时候家族里很多欺负打架,整个童年时代是这样的,导致我像是要去帮助别人的人,但实际上,你的这个话引发了我的一些共鸣。
药师:海潮,你好,我们也是网友,没有真正见过。你刚才这一番介绍,离我去三生谷已经不远了。我想问一个在青色星球问过大家的问题,不管你是不是碰到一些挫折,一定有必然性,冥冥之中必然性,但人为什么要发展,每个个体为什么要发展,在你看来那个必然性是什么。
海潮:我觉得不一定每个人都会有这种必然性,我曾经去找过一些逻辑,但是更大逻辑不是我们脑子能够思考的,然后我就接受了,可能就是有这样的使命吧。
药师:我相信这个必然性每个人有自己的认识,经历造就的。我能理解爱金在暂停的时候,我也有一种同样的感受,你现在和三生谷无法分彼此的感觉,我不知道自己理解对不对,介绍三生谷和介绍自己是一件事情。
海潮:不是。因为整个场域来讲,我觉得还没有安全到完全跟你这样来讲,这是第一个,我觉得Fanny会比较打开。第二个原因是,好像我并不是因为不敢讲,而是因为可以问,好像拿着这个去讲,就类似于我的一条内裤,让我穿在外面到人群前面去晃,我会不习惯。但是如果问,我会愿意全部打开来讲我生命的故事,但是我不知道我这样去讲,能够带给别人什么。
爱金:海潮,刚刚你说,在三生谷不会去凸显“我是谁”。这个话其实让我心里面咯噔了一下,这样的道路是怎么出现,或者在你的身上是怎么样的?好像我们的教育一直都没有让我们有个“我”,不是ego,是self,没有一个自我,我不知道我是谁,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,我自己想要什么,我的需要。我觉得中国很多人,尤其是我们这一代人,甚至上一代都在找寻这个部分。在你这里似乎跨越了,到新的阶段,这个是怎么样过去的?
海潮:就是去掉“我执”的话,痛苦会少一点呗。那同时就是说,要介绍我们三生谷,我们社会企业还是要有影响力,所以你就在看我做什么,就能推测出海潮是怎么样一个人,所以我在拼命介绍三生谷,但实际上,今天的介绍里面偏向于把我自己的体系思考容进去的,平时我不会讲这些东西。我觉得,佛学的学习影响是最大的,十几个学员,大家都有小我,自由随着性子,你如果直接跟TA讲这是小我,小我也会很调皮地跟你来否定,那怎么让他往大我去进军呢?很多人是过不去的。所以我们在研究,在小我和有大爱的大我之间,真我和本我之间,搭建一个桥梁。我们建一个社群,社群里面,海潮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,30个人一起吃饭,一起学习,一起做项目,时时刻刻就像有30面镜子一样照见你自己,大家训练完教练技术,训练完正念之后就去帮助对方照见,用非暴力沟通,强有力地发问,赋能式的各种办法,这样就有一个中我,你要为这个中我去奉献、去利他,因为这个中我,那么多人组成的社群是看得见摸得着的。人很容易说,我先要照顾好自己才能利他,我们就讲,不对,你要大我,你要利他,你就可以实现小我的超越,他听不懂。所以,我们就设置一个台阶,“中我”,生态村,三生谷书院,共同体,社群,酝酿滚爬2年,很有可能跳跃过去,实现了小我的消融和找到了利他的同时发现利己也完成。反观时,他可以看到,发心那一念已经完成了。所以我们现在研究了一套方法学,但是我好像不是这么过来的。
爱金:你是怎么过来的?
海潮:我好像没有这么顿悟的过程,可能小时候到现在一直有利他的心,本来就有的,所以你说我什么时候有的,我不知道,在利他的当中会发现小我容易放下一些,不是说我没有小我。可能,我相信每个人是不一样的吧。
爱金:这个让我感触特别多,好像有两种路径,一种路径是你的愿力特别大,你的愿望会让你慢慢地把业力、伤痛慢慢消融,然后你可以朝着你想助人的方向;另外一个路径,我自己身上,我以前是拯救者,帮人维权,艾滋病人/流动儿童/留守儿童,可是我发现我帮完后我是痛苦的,我是想要通过帮他们来帮我自己,我会觉得我帮别人就有价值了,就可以得到别人的爱了,所以那个驱动我的不是我的愿力,我在满足我童年缺失,我是要去不断证明我是有价值的这种循环里面,我感受到大部分人的路径是第二种,包括Fanny前面,内在小孩被看到疗愈之后,就有点像爱满自溢,我先充满了真的能量,我先是个充电宝,把自己充满了,然后再充别人,类似这种感觉。
海潮:爱金,你说得特别棒。可能我没有把它表达出来,的确是我发了很大的愿,这个愿力给了我很多力量,很多老师也看到了,所以他们可能愿意帮助,并不是我的智慧和能力有多强,你看到了。第二个,《金刚经》说,救赎者非救赎者,我是看到、遇到这个人,随缘,我也没有这个包袱,我们就是在尽我的本分。
爱金:那个本分是什么?或者什么时候你会感觉到我是有那个本分的。
海潮:这个天命的找到应该是在做生态村之后吧,前面是一种朦胧,但是那个方向,青色组织讲的启明星,我往那个方向走,但是到生态村,我接触这个框架和哲学体系之后,我认为所以我会有些愿吧。
爱金:在驱动你的是什么?过去驱动我去做公益的是痛苦,想要去帮助别人解决那个痛苦,因为我很痛苦。
海潮:我觉得从两个维度,从内容的维度我们去改变他,我原来缺爱,我现在给点爱进去。但是更彻底的是,中国传统文化里,你认可你原来的自己是完美的,原自具足,你不缺。这个从根子上面你敢相信的话,可以直接跳上去,不需要再通过很多的正念,很多东西,也可以跳得上去,你原来就是OK的,完美的。
爱金:对,这个是终极命题。我觉得人如何获得那种我本自具足,我就是一种存在就是很好的一种感觉,那个是蛮难的。
海潮:不难,什么都不用做。
药师:同感,一旦相信后,其实叫,你相信就去实践,去做的过程中,让它正向循环,不是说服了你才去动,是一个愿,刚才的愿力也好,意念也好,所有东西到最后就是一个相信,因为我们肯定现在有足够知识上的智慧去明辨,我们肯定不会走偏的路,而是你相信了四万八千法门,你找到适合的路,去做就行了。这是我刚才感觉到的,每个人都每个人自己的路,不一定某一条路是一定的。
药师:Fanny有没有问题想问海潮的。
Fanny:我觉得,是不一样,可能男生和女生不一样,路径也不太一样。海潮在用行动做一件很有愿力很大的事情,而且正在推动和发生。你讲三生谷就像讲自己,如果是作为活生生的人,我并没有听到特别多的,我挺想知道,你在发这个大愿做三生谷,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海潮,三句话你会说什么呢?
海潮:我是五个孩子的爹;我在推动我自己的成长学习;我也在影响我能影响的人。
爱金:好,谢谢海潮。你的故事,就像从很大的一个河流里进入到一个很小的河流,跟着你才刚刚开始的感觉,跟着你去了解,进入你的生命之河,还可以继续,我们可以约着三生谷再见。
提问:关于三生谷,和外部的社会关联是怎么样的,会有来来去去的伙伴吗,会有什么原因来去呢?
答:我们有50-60个人,因为三生谷的人驻扎在那里。来去都是自由的,喜欢就住在那里,不喜欢就不住在那里。住在那里,我们是按照同心圆来做,和三生谷有交集,也可以没交集,我们想活化那个村落,村落不是我们的,我们也是客体。三生谷内部是一个组织,推动中国生态村运动,所以那是作为我们的试点和基地,我们会有20-30人的团队,这里面会有非常强的冲突,因为我们是自组织管理,用青色组织的方法,所以如何流程决策,如何自治管理拥抱冲突,几乎是每天面临的问题,如果自我的小我比较强,边界不愿意突破的话,往往会离开。还有一些肯定做得不好还是什么原因,我不知道,很正常,有很多对这个东西的不理解,因为我们的学习方式,我们这么做了才发现了,《人人文化》《重塑组织》《合弄制》这套东西,发现是很变态地逼着人突破,所以很多人不理解,在做这类组织的人可能会感同身受,因为我们不是个企业,不做招聘,外部对我们的看法我们都接受,同时因为我们做得还可以,整个核心团队的3-4年都非常稳定,而且我们没有发工资。
Fanny:谢谢爱金的邀请和各位的发问,原来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,原来整理自己的生命历程和回味里面的体验其实是很美好的,你会觉得生命很珍贵,生而为人其实是一件特别难得的事情,这里面其实任何的一种发生都有它存在的意义,能不能看见这些发生,这些意义,其实是能够让我们真的向死而生的那一刻,你自己有没有留遗憾的重要的输入吧。非常感谢这次机会,让我回味了一下,体验了一下,看见自己这样走过。看见自己这样走过以后,就可以很安心了,真的是可以该放下的放下,该觉得留恋的留恋,该美好的美好,可以没有负担的大踏步向前。
05
观察嘉宾Chris分享
Chris:作为围观观众,生命故事会的平台和形式也是开始一起研讨,为什么做这件事情,是想从每个人生命旅程里面来探索自己,在这里面,作为观察员来说,我一直在找一些共鸣,中间好几次被触电。
我是学心理学,也做过社区,这两个方面有很深的烙印,我看问题看世界和看其他人,眼睛带着的色彩就在这儿,所以一直,我对人的成长很好奇。药师问了很深的问题,人为什么要发展?人是在探索两点,生活意义到底是什么,从中追求自由。到底什么状态是好的状态呢,也很难说,其实人生的话,很多的成就和达到状态是无意识的自我实现。回过头来,你发现生活好多的道路啊,你达到的境遇好像都事先计划好了,其实呢,很多时候,在我们成长过程中,都是无意识到这里了。
今天的两位讲者,有很多相似性。第一个,现在的状态特别平和,达到了一种跟周围环境和自我很融洽的状态。都是9岁那年经历过人生很大的波折。不是说我们一定要经历这样的波折才能达到这样的状态,但这个过程里面,能够看到,这个情况造成心理,对生活的比较早期的成熟,这一段自己承担的责任是什么。挺有趣。
Fanny的分享里面,分享了作为一个9岁之前和爸爸在一起。我也是个父亲,她说父亲特别宠她,这个时候我内心升起,我作为父亲,是否给我女儿足够的爱呢?Fanny把自己小公主的部分留给了爸爸,在这里面,作为爸爸来说,我很想知道,Fanny现在会和爸爸说什么?另外,我们在追求自由的过程里面,也包括和周围各种各样的关系,Fanny谈到跟妈妈的时候,相应的,所有对妈妈的描述和词汇,有一种和爸爸的对比在里面,我不知道如今Fanny和妈妈之间的关系是什么,如果有机会的话,也想跟她去探讨一下,那个时候,青春期,加上和同性的妈妈。我想作为一个妈妈,面对一个很沉重的打击,能够长期坚持跑步,有怎么样的一个对生活的态度和处理方式呢?
Fanny讲述了自己故事里几个的阶段。从Fanny的状态来说,我相信内在和外在是达到了一个自由和自在的状态,因为找到了自己喜欢做和想要做的事情,我觉得生命是流淌的,我也期待Fanny在后面的时间里面,人生不同阶段有不同的课题。49岁,我也很接近这个年龄了。另外一个话题就会重现,什么是永恒的,什么是短暂的,怎么去面对自己后半场,我会经常想这个问题。她的关于意识进化的,会帮助她走向更好的调节这个阶段,我期待她的另外的故事。
海潮,分享过程中,我有很多共鸣,有很多关于思想和哲学的东西,关于社区的和探索的事情,好像有很多激发点,因为也在探索东西方智慧的融合,很多的哲学思考和很深入的话题,最终本源是一样的,从古希腊的哲学开始,一直到现在,我们一直探索那些背后永恒的问题,那些让我们很痛苦摆脱不了的形而上的问题,是一个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。
另外一个,海潮分享里面比较有趣的是,关乎于“我”怎么消亡的问题。我也做过社区,从社区的角度,我对此有非常多的体会和感受。在这个过程中,“我”逐渐没了,不知道哪去了。是因为开始的时候,发起的时候,痕迹比较明显,你搭建平台,后面搭建起来后,就大家去唱戏,我就变成融入到那个洪流里面。
当时我们有各种合唱团/舞蹈社/戏剧社的形式,我也是合唱团的成员,打酱油,号称男低音,就是高音上不去,好像在这个过程里,你是一份子,你们在这里合作起来,产生了超越自己,1+1无限倍大于2 ,大家在一起产生无限可能性,然后你觉得你是其中一份子,好像你的作用又有,很坚定的在这,但是你又融入到其他里面,好像没有了,变成跟大我在一起的过程。我不知道是否海潮有这样的感受在里面。我还是希望听到海潮关于自我发展的一个故事,作为五个孩子的父亲,怎么能够管理好自己的时间?还要面对此起彼伏的进入不同阶段,自己要再成长,但我相信这也是给你的生命礼物。
